浙江人现在要“迂腐”一点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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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2006年初，我们受邀去江西交流，在江西同行的语气和眼神中，我看到了艳羡，他们对浙江的文化与精神充满羡慕。这并不稀奇，改革开放三十年来，浙江经济的迅猛发展，使浙江文化也成为人人称颂的对象。可是，今天，我该来泼点冷水了——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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省社科院前院长万斌的话锋来了个180度急掉头，“浙江文化有明显的弱点与缺陷——功利主义，过于注重眼前，为达目的而不择手段。这些文化因子，已经在当下社会发展中开始起负面作用，在可预见的将来会越来越显示出其破坏性。今天的浙江文化，面临着提升、扬弃甚至是重塑，这是时代给我们定下的课题。”

昨天下午，在杭州举行的一场省社科院新书《浙江文化概论》研讨会上，万斌教授的一番“盛世危言”，对如今优越感十足的浙江人，大有醍醐灌顶之势，现场来自省社科院和浙江大学、浙江科技学院、中国计量学院的学者们为之一振，讨论也迅疾升温。

　“老子天下第一”不可取

作为省社会科学院的重要科研项目，由万斌任主编，卢敦基、何勇强任副主编的《浙江文化概论》，于今年6月由浙江人民出版社出版。这本近40万字的书究竟有何价值，万斌是这样解释的：“以前的同类作品总是细述一段历史或一个问题，而《浙江文化概论》不一样，我们是要建立一个逻辑框架和文化体系。我们追溯了浙江文化从萌芽、繁荣至近代转型的发展轨迹，然后从各方面剖析浙江文化的内在构成，通过多维透视归纳出浙江文化最基本的因子。我们找出这些东西的现实价值，为浙江精神的创新提供借鉴，以适应我们正面临的社会发展全新阶段。”

“江西同行自称‘盆地文化’，自认为缺乏浙江人的胆识、韧性与开拓进取。这样对浙江的仰视心态，在内地欠发达地区相当普遍。但是，不少浙江人陶醉于经济实力名列前茅的现状，潜意识里生出‘老子天下第一’，‘全国学浙江’的幻觉。”万斌语调突然转为一字一顿，“可是，历史教训表明，任何自恋都是十分危险的，对于改革开放以来似乎一直一帆风顺的浙江来说，同样如此。”

从“务一己之实”走向“务天下之实”

万斌认为，浙江人思维方式与行为模式，与市场经济的要求异常契合。“讲求实效、不尚空谈，讲究立竿见影。进入改革开放新时期，被束缚已久的能量被释放出来，一有阳光就灿烂。但是过了头的话，实用主义精神会走向反面。不择手段的功利主义，贪恋于一时一地的得失，不注重基础领域的研究，从‘义利并举’走向‘重利轻义’，这其实与浙江深厚的文化底蕴是相悖的。”

浙江科技学院社会科学部主任王学川深以为然，“规则意识弱，觉得办事都能走后门；诚信度差，我们一项调查中九成的受骗上当过；感恩心差，竞争意识强而协调性道德非常弱，社会包容度不足。”他一一列举“负面因子”。

这样的危险，是否已经造成了现实问题？“在宁波，我见到一块风景如画有山有水的好地方，为建开发区而把河填了，造成了生态环境的破坏。现在，重新挖出一条运河，为此而投入很多钱。进入21世纪以来，这在浙江决不是孤例。”万斌说，“科学发展的原则，未来社会的协调、可持续发展，要求浙江精神必须创新，超越‘务一己一家一乡之实’，走向‘务天下国家之实’，而且，要以‘诚信’之‘迂腐’，规范‘务实’之‘功利’。头脑灵活的浙江人啊，是时候要变‘迂腐’一点了。”